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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段黯淡的日子里

时间:2024-07-05访问:15来源:历史铺

在那段黯淡的日子里


       母亲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木讷的言辞中洋溢着怀疑与喜悦。舅公祖俯身一边逗着我玩儿,把奶嘴在我面前摇晃,一边说道: "免烦恼,这个岢仔福气!八字真重,
命中文武交辉,必有为官之命,只是杀气重了一点,身边命特别弱的亲友可能会有几个遭到妨碍。"

       我终於抢到了奶嘴,塞进嘴里兴奋地吮起来,好奇地玩起他花白的胡子。

       那是我和舅公祖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後一次,隔夜舅公祖於安睡中无疾而逝,没机会亲眼验证他的预言。武官从戎、科甲状元,我好像走在造物者冥冥中预定的无形道路。


       舅公祖是算得够准。L与Y,连同他自己的死,都在他的预言之内。

       他的命重只有三两多,是家族中命重最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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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明早就要到高雄寿山报到,准备到前线服役,我出其不意地到苗栗部队去探访Y,两人喝酒闲聊着。

       "算命的说我走霉运, "Y点着了烟,苦涩地说道,
"要我最近少出门,少接近命中带煞的人。废话,八字轻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说不定是两年内最後一次见面,Y今天话特别多,说得有点收不住囗。

       "有一次我和邻居小朋友到一个公寓楼顶去躲迷藏,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但我越玩越觉得奇怪,"Y皱起眉来,
"有一个声音不停告诉我水塔里更好玩,我就迷迷糊糊地想爬上水塔,结果被闻声而至的大人赶下楼去。"他把杯里的 液用力咽下喉去,
"後来才知道,那个水塔淹死过一个小孩,年纪和我当时差不多。害
我连续几个月都绕远路回家。"

      
我和Y从进到那所烂学校的第一天就认识了,一起跷课,一起打架,连上成功岭都睡在相邻的床上。在学校有关Y惊险的灵异事迹听得太多,一直当他吹牛,就如同今夜一般,并没有放在心上。为了赶点名时间,我没让他多讲,天黑不久就分道扬镳了。


       一到厦门湾咽喉前的小岛,连长就叫我连背了三周的红带子,在忙乱的新生活中

       一到厦门湾咽喉前的小岛,连长就叫我连背了三周的红带子,在忙乱的新生活中,我没有时间去注意任何无关紧要的事。写给Y好几封信,他都没回,我也只当他 。

      
这天连收发匆匆丢给我几封信,敬个礼就慌忙溜出观测堡。干,刚失恋的人有那麽可怕吗?我沈浸在金马官兵宿命般的 郁里,叹了一囗气没精打采地一封封拆看着。突然间我整个人跳起来了!


       是Y的死讯。他出事的那一夜就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见面的同一天。

有关Y的死因众说纷纭。在班上Y的人缘很好,直到他被勒休为止,他一直是我们心目中的老大。由於封锁消息,在中部当兵的同学闻讯而至,却被挡在部队大门外,只能向安官和卫兵探听消息。有人暗示他当弹药士盗卖军火畏罪跳楼,有人说连上军官外神通内鬼偷卖武器给黑道,被Y发现,
"里面"的人将他灌醉推
下楼去,有人说他是喝酒後中邪,被以前在同一地点自杀的新兵亡魂牵去做替身,........。我看完信後发了一回的呆,连集合哨都没听见,後来是通信班长来把我拉出去的。在部队前连长有意地不停臭骂着
(他被前期预官学长整过,因此连带地对我这个小少尉特别有意见),我彷佛没听见,只是茫然地站着。

      
"不要骂了,干!"我不知那来的力气跟胆子,眼中布满血丝,向矮小的连长猛然暴喝。连长吃了一惊,猛然向左退了一步,排排站好的部队瞬时炸了营。我迳自奔向一炮炮堡,在无可形容的痛苦中,依稀听见辅仔替连长找下台阶:"连长,观测官刚失恋,年轻人,让他冷静一下,不要跟他计较啦!"


       “观测官刚失恋,年轻人,让他冷静一下,不要跟他计较啦!"

       我不该多事去看他,Y是被我这命带煞星的废物克死的。是我害死他的,是我。

      
不久我就调了职,去管一个有好几位回役兵,十分荒凉、邪门传闻不断的岸炮据点。本来炮指部打算把这个据点连同这些难缠的回役兵一起移交步兵海防营,谁知道5x营的营长耳朵够长,千方百计要他们旅长拒绝,所以拖到今天还没办移交。嘿,连长想整我,他可搞错了,本人在改头换面之前算是小流氓出身,来这里可对了我脾胃。


      
其实回役兵并不难管,但要先和他们建立私交,长官督导时自然要他们听话,一般时候可要常给点小好处,偶尔出个纰漏要能禁得起上级 ,别端出长官的碴样,自然就不会出大事。


      
就酱子我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和附近班哨的步兵打得烂熟,常常把偌大的寝室薰得都是酒肉臭气,上级见我居然管得还不错,据点也好一阵子不再闹鬼什麽的,就乐得由我逍遥自在,直到L来到我这个被无主荒坟、雷区围绕的据点以後。


      
女友因为我远赴外岛当兵而离开我,多年好友无故暴 ,长官像更年期提早来到一般无理取闹,在这段黯淡的岁月里,身边都是一些爱喝阿达仔加高粱的老粗,我只有用日记来排遣心中的沈郁。当时在心中,
"命带煞星"的阴影一直潜伏在意识的最深处,在自责和恐惧的支配下,我不敢和关心的同僚、部属过於深交。大家看着我,觉得随和慷慨、坦护部属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冷淡
(这是一个退伍老士官的评语),还以为
是个性如此,索性任我独自闷头读书,除了想找些好康ㄟ的时候,平常不大来打扰。什麽好康ㄟ?在这个骑脚踏车只要三个小时便可环绕一周的小岛,还不就是吃吃喝喝。这天肉呆来找我,说是农历七月初一快到了,营上又有新兵补来,想问我怎样比较好?

       怎麽样比较好?用新台币办最好。我脸上勉强挤出一点微笑:
"肉呆,有新人来补来?我怎麽不知道?当然要好好迎新罗。你是本据点的大学长,点子多,帮我个忙替我想想怎样办好吗?"在说话时我悄悄地把两千块塞进他的手心里。肉呆笑笑地把钱收下,试探地说:"没问题交给我办了,排仔你不要老是出钱,自己

也要箝点某本。"我哈哈大笑:"谋本?退伍以後能不能交到女朋友都成问题咧 !
想那麽多!对了,这回别忘了地基主要拜,好兄弟也要拜,你快退伍了,钱不要乱花,回去也可以给老母买点礼物。"肉呆闻言,还真的呆了一下,露出不虚伪的感激眼神默默退了出去。我就知道只要提到他的老母,就可以摆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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